[歌曲短文]To my youth/臉紅的思春期

一個男孩戴上耳機哼唱他最愛的歌詞，
眼淚從臉龐流下。

對同學而言，乖學生的形象，
讓他們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甚至有人在他包裡，塞一些死昆蟲。

對家人而言，是吵架的源頭，
從管教方式，一直到生活作息，
如針孔般滲透，又如鎖鏈束縛著。

對老師而言，他是炫耀的工具，
考不好向家人告狀，讓他被毒打一頓，
逼得他拿得好成績。

他覺得活著好累，
宛如被所有人看著和監試著，
讓他窒息。

/

腦海裡迸過無數次想死的念頭，
搜尋自殺的方法。
第一眼不是血腥的畫面，
而是生命線協助專線。

1995
需要協助嗎？

他不想讓人看見脆弱的一面，
說出來沒人聽，沒人懂。
寧可默默消化情緒，拒絕向外求援。

他以為解決自己很簡單，
查過才發現後果驚人，
不是洗胃、變成植物人，
就是變成一團肉醬。

燒碳似乎是最美麗的死法，
一氧化碳中毒，臉潤成粉紅色。
但...萬一濃煙跑到外面，可能害到別人。

他苦笑，想死還管別人死活做什麼。

/

曾經他對著新聞裡自殺的人，
鄙視地說：他們好懦弱。

現在輪到自己，想走卻走不了。
困於矛盾的他，胸口一股湧動，
讓他爆哭一場。

原來離開需要這麼大勇氣。
好奇先走一步的人，
到底是多麼絕望？

他在日曆紙上，用鉛筆不斷刻畫，
紙張吸飽黑色的線條，
力道大到第五張紙，都留有痕跡。

把紙想像成他的人生，
揉成一團後，砸向垃圾桶。

//

無心唸書的男孩，成績一落千丈。
面對男孩的變化，
老師一開始關心幾句，
後來開始滿嘴的大道理。

噁心。

尤其是他提到要打電話給家人時，
嘴角的不屑，更是讓他想作嘔。

回到家，便看到媽媽接電話，
秒換上親切的嘴臉，噁心。
掛斷電話後，男孩從她的表情得知：
他死定了。

/

女人拿棍子，依一分打一下的原則，
總共要打200下。她崩潰，
把怒氣轉向男孩旁的畫冊。

「整天只知道畫畫畫！
不認真讀書，畫畫有什麼出息？」
她看見被男孩情感填滿的畫，
一瞬間掀起情感漣漪，心情變得沉重。

「寧願被打，也不要畫冊被沒收。」
男孩伸手想去拿，跟女人僵持不下，
一不小心，畫被撕爛。
心如紙片般碎裂，無法拼湊，
唯一的牽掛沒了。

他如雕像般杵在原地，
女人倒退三步，嘴裡一邊喃呢：
「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後退，轉身時撞向男人，
成績單和畫冊灑落一地。

/

「做什麼！」
男人撿起被寫上"200"的成績單，
把它捏爛。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還有媽媽妳是怎麼教的？」
男人將紙砸向女人臉上，
並推她的肩膀，讓她有些踉蹌。

「你只會說我，你呢？
那麼晚回來，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
女人反推回去，讓怒火越演越烈。
男孩想當和事佬，
夾在兩人中間，不斷被擠壓。

「不要吵了！」
兩人聽到男孩的大吼聲，
稍微停戰，一句話又點燃怒火：
「早知你讓人如此失望，
當初老子就該把你射在牆上！」

「怎麼可以對孩子說這種話？」

/

雖然是家人，
但是好希望他們都能死一死。

男孩覺得自己好可怕。
怎麼可以有這種念頭？
詛咒別人是不對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我不該出生...

活在這個世界上，
無法阻止家人吵架就算了，
也無法捍衛自己的興趣...
真是諷刺又可悲的。

他冒出冷笑，拿起尖銳物，
往手臂動脈狠狠劃上，
他看見一朵紅花綻放，
原來血如此的美。

/

「我就說...。」
「蹦──。」男孩倒下，
發出一聲巨響，嚇壞兩老，
趕緊撥打119求救。

「傻孩子...為什麼要這樣...？」
看見地上的血，女人撲向男人懷裡。

男人臉色鐵青，來回踱步，
不敢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

/

當日處理完傷口後，
兩老稍微放心，稍微安撫男孩的情緒，
確認他沒事，便安心地睡著。

他們沒想到：幸福，
在龐大的悲傷前只是假象，
像煙火轉眼消失。
 
男孩看向地板上凌亂的一切，
如果我走了，老師不用為此操心，
爸媽不必為爛兒子痛苦，不再吵架。
只要他消失，所有人都能變得幸福。

「死不能解決問題。」
有句話說，解決不了問題，
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這個人生搞得如此糟，
不就是自己惹來的？

「想開點。」
想開了，人生就這樣，
只有投胎才能得救。

對不起，心累了，
該是自我了斷的時候。

//

他來到熟悉的頂樓，
發現有個女孩站靠近邊緣處。
該死，連想死都要排隊？

他在她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想離開，又眷戀。
想行動，又猶豫。

「很高呢，你該不會想跳吧？」
男孩兩手插入口袋。

「呃…才沒有呢！你是誰？」
女孩偷偷瞄向地面，十一層樓，
摔下去絕對粉身碎骨。

「跟你一樣，想離開的人。」
女孩發現男孩手臂上的紗布，
還有些血痕，眼睛瞪大到說不出話。

/

「下來吧。雖然不知道妳發生什麼事，
但是如果妳想說，我願意聽。」

女孩走下階梯，便大聲哭起來。
雖然兩人第一次見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在他面前便能說真心話。

男孩點頭與附和，鼓勵女孩滔滔不絕。

女孩霹靂啪啦說完一大堆，
釋放情緒的記憶體後，
了解到：當苦痛超出心靈負荷，
走投無路、手足無措，
又沒人可以述說時，
只能看見自我終結的路。

男孩的出現，如同一塊浮木，
拯救她脫離方才強勁的情緒浪潮。
看到他稍微鬆脫的繃帶，
開始好奇男孩來到這裡的理由。

「那你呢？」

男孩默默不語，接著女孩說：
「你幫了我，我也希望能幫你，
這次換我聽你說。」

男孩勉強點頭。

/

聽完男孩的故事，女孩的淚腺崩壞。

「我唱歌給妳聽…」
為了安慰女孩，他輕哼最愛的歌詞。

平常對自己說謊慣了，
以為能解清千愁萬緒。
直到跟女孩傾訴，他才發現：
他一直尋找情緒的出口。

「時間是解藥嗎？」
女孩抬起頭來，眼角殘餘幾滴淚珠。

/

「是啊，現在想想有些事，
只能留給時間解決。」

傷從不消失，只藏在心的深處。
想來落淚、心如刀割，
甚至痛不欲生，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

或許沒辦法跟過去握手和好，
至少我們能開始接受自己。

即便只跨出一步，
也發出短暫的光芒吧？

#如果有自殺念頭，想找人聊聊，
  除了1995，還有
  1925(依舊愛我，自殺防治專線)
  1980(張老師專線)

如果像我一樣不敢聊聊的，
可以寫日記、畫出來、聽歌，
或其他我們喜歡的事情。

先把情緒安定下來，
再來思考解決方法。

# 聽第一句 便哭出來，
  帶著悲傷卻溫柔的曲調 ，
  告訴自己不是一個人，
  從而感到療癒和平靜。
  希望分享一些經驗，
  願我們都能化為心中的光芒。

相關短文：三道心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