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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弔念沈一鳴:他父親過世後為減輕母親負擔 才捨棄高中讀軍校… - 今周刊

參謀總長沈一鳴2日因黑鷹直升機失事殉職,他在空軍幼校21期的同學、退役空軍上校盧耀欽於臉書以《再別筧橋-寫給我們已逝的豪情青春》發文,弔念沈一鳴以及另外8位因公殉職的飛官同學,以下為全文:

《再別筧橋-寫給我們已逝的豪情青春》

 

闊別岡山逾卅載

青青子衿鬢霜白

漯山紅日依舊在

昂揚歌聲寄塵埃

此生飄飄知何似

天地沙鷗去復來

 

II***

上面這個圖案,標記著我的軍校同學沈一鳴,從民國68年11月17日初任中尉飛行官起,到109年1月2日,在上將參謀總長任內空難殉職時為止,長達40年又47天從未間斷的報國生涯。

 

此刻是凌晨兩點五十一分,我靠在清泉橋附近一座小木屋的床頭,窗外傳來南湖溪嗚咽的水流聲,讓我心痛得難以入睡。只好拿起手機,在混亂的思緒中,藉著輸入文字,來舒緩我糾結的心情。

 

做為中華民國空軍培養的職業軍人,從空幼到空官,唸了七年軍校。畢業迄今超過四十年,這期間,我總共失去了九位傑出的飛官同學。其中兩位-吳富景中尉與沈一鳴上將,他們因公殉職的時間,相距將近四十年。

 

都說「青雲有路,志為梯。」是的!我們這些同學,都懷著遠大的志向,通過無數次考驗,終於一飛沖天。然而,就在青春最美好,或是生命最燦爛的時刻,從長空殞落。

 

他們的生命軌跡,有長有短,但刻在我的魂魄裡,都像永不消散的「凝結尾」,在碧空中閃閃發亮。

 

在大學任教,我常常對學生提起我所認識的空軍英雄。高志航、沈崇誨、李桂丹、陳懷生……等這一大串名單背後的英雄事蹟,距離他們太過遙遠,早已縮成歷史畫冊中一張小小的拼圖。

 

可是,當我說「每次去碧潭,都會到對面的空軍公墓,去看我的同學」時,教室裡騷動不安的情緒,立刻就被凍結。英雄很遙遠嗎?其實,英雄就在我們的身邊。

 

先說吳富景的故事……

 

107年12月23日晚上,我帶著一批學員逛旗山老街,正在興高采烈地隨意遊蕩時,無意間,竟然一腳跨入我記憶迴廊的深處……

 

那是一座位於中山路上的三合院,是我空幼、空官學長吳富堯(2059期)、同學吳富景兄弟,和他們的堂兄弟吳坤明三人從小生長的院落。

 

在入口處,輪椅上端坐著一位滿頭白髮的尊長,向「他」問路,才知道「她」原來就是富堯、富景兩兄弟已屆87高齡的母親!

 

民國69年暮春,吳富景在台東外海駕駛F-5A執行例行演訓任務時,因不明原因墜入太平洋深處,至今人機俱未尋獲。他是我們2160期第一位選赴美國參與「海岸巡防隊」(The US Coast Guard)國際交流訪問計畫的同學。不幸的是,他也是我們68年11月17日走出復興崗後,第一顆橫空殞落的流星!

 

69年10月,在官校學生大隊當完值星官後,我專程從岡山騎機車去了旗山,在吳家經營的五金行外,暗中探視痛失愛子的伯母。才睽違了數月,她的一頭青絲竟已髮鬢斑白。見她獨自坐在店內,神情黯淡。不忍心讓她觸景傷情,思考片刻之後,只好選擇默默的離開,不讓她知道她小兒子的同學曾經來過……

 

38年過去了,我已邁入初老之年。沒想到兩年前的那天晚上,竟然會在不預期的狀況下,重新見到伯母、富堯學長,以及隨後趕到的坤明同學。

 

吳家一門三傑,國中畢業後都進了空幼。但是,人生經歷的軌跡,卻是迥然不同。

 

比我們高一期的富堯學長勤謹好學,為留英博士,航發退伍後已經在大學任教多年。富景英年早逝,衣冠塚安奉在碧潭公墓。

 

幼校三年都和我同教室的吳坤明,數理科極強,以前是我的小教官,常常在考試前幫我輔導功課。沒想到,他在鳳山三軍六校聯合入伍訓練期間,有一次出公差挖黃埔湖時,不幸感染罕見的細菌性心臟疾病,很難治療。回岡山後不久,因健康問題不得不離開官校,獨自面對毫無把握的未來。他至今未婚,長年在老宅和醫院之間奔走,獨力奉養年邁又疾病纏身的雙親。

 

元月2日,就在我上山途中,開車經過宜蘭員山鄉的同時,新聞廣播傳來參謀總長沈一鳴上將,因座機墜毀不幸罹難的消息。遽聞噩耗,讓我噙著滿眶淚水,一路來到梨山。

 

當年孔子聽到顏回猝逝的消息,直呼「天喪予!天喪予!!」大概就是我直到現在還無法平復的心情寫照。

 

沈總長和我民國61年8月底在東港入伍,為空軍幼校21期。就在穿上麵粉袋縫製的「革命大內褲」,腳蹬「聯勤黑豹」膠鞋的那一天,我們被編入同一區隊的隔壁班。晚上在「藍天」對面,六號樓的大通舖內就寢,還可以互相饋贈彼此的鼾聲。不過,通常是我給得多,他給的很少。

 

據說,沈一鳴父親是工程師,因工安意外過世。身為長子,為減輕母親負擔,讓她能扶養弟妹長大,才捨棄升高中的機會而來唸空幼。因為這樣,才會與我這個國中期間爛到極致,走投無路才進軍校的極品渣男,在大鵬灣畔相遇,從此結為沒有血緣關係的異姓兄弟。

 

當時,他的偶像是李小龍。一有空,就會拿出私藏的傢伙,學電影《唐山大兄》中的招數,唬唬赫赫、左右手交替,把雙節棍耍得虎虎生風。當然,功夫還沒練成以前,有時候,也會K到自己的後腦勺。我的偶像則是小腹有六塊肌、腰間有人魚線,而且常常面帶微笑,即使擔任實習幹部,也從來不會藉故修理人的他。

 

軍校七年,老沈唸得輕鬆愉快,上課、出操、運動、擔任鼓號樂隊最帥的「信號鼓」,還有國慶閱兵時的實習大隊長,永遠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他不愛炫,但是,在一堆人中,總是可以見到他在同學中穿梭的身影。

 

至於我呢?因對理工科毫無概念,一到火燒屁股的期中和期末考,連續幾晚的懸樑刺股還不夠,臨場還得靠幾位夠義氣的兄弟捨命「火力支援」,才能超低空掠過,總算熬到不被當期和有資格畢業的最後關頭。

 

畢業那天,老沈以第一名成績代表同學上台接受證書和領獎。即使是這麼風光,也沒有「一鳴」驚人,因為,大家老早就習慣了……只有他,最能代表2160!

 

說來慚愧!我的排名是第113,正好是畢業總人數對折後的第一名,只好自詡為「人渣狀元」!

 

畢業後,他掛著飛行胸章,走飛官的「天龍」旅程,我則留校帶64期新生(中正預校一期),在「地虎」的荊棘路上,認命地匍匐前進。

 

講到這裡,忍不住要插播一段:

 

「拍謝齁!現任空軍司令熊厚基上將能有今天,阿北當年幹區隊長時,整整對他噴了兩年半的口水,並且經常施予「全窯燒烤烘焙式」人格教育,不無微勞嘿!」

 

畢業十年後,也就是民國78年,我奉派「北美事務協調委員會」(Coordination Council for North American Affairs)駐美代表處擔任二等秘書,接待過許多軍售留美,返國前專程來華府參訪的同學。白天帶他們去雙橡園拍照,晚上則到夜店看「美國土風舞」,以增廣國際見聞。沈一鳴也是其中之一。

 

80年任滿調返後,我在外雙溪席開兩桌,邀請台北附近的同學餐敘。當時大家都已是校級軍官,任務日趨繁重。之後,因升遷、調職及業務敏感等因素,較少連繫。同學們一個個有如寒夜孤星,看得到對方在工作崗位上各自閃亮,卻很少聚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溫暖。

 

93年,在擔任上校級主管後的次年,由於時局變遷、家母病篤,以及個人志向改變等因素,我多次婉謝外派升遷的機會。10月1日,自賦「歸去來」離開政府,展開在淡江大學和內湖社區大學的「毀人不倦」生涯,並浪跡山林荒野拍攝蟲魚鳥獸迄今。這段期間,正是沈一鳴同學從聯隊長、作戰部司令、空軍司令,一路承擔重責大任,最後榮登參謀總長高位所行經的艱困旅程。

 

重溯我和老沈等2160同學們的這些往事,讓我感慨萬千,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際遇和人生。唯一難以釋懷的是……職業軍人拿一生做賭注,將青春和生命貢獻給國家。他們老了!殘了!甚至與社會嚴重脫節了!為什麼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背叛他們,讓榮民背上「米蟲」的惡名?!厲害了!「這個國家」,這樣做,可是開了文明世界前所未見的惡例啊!

 

今晚,在錐心之痛中,我從雲端硬碟裡挖出這首107年冬天回官校參訪後,當晚在岡山同學家裡寫成的感懷詩作,以祭奠老沈和其他幾位正在天上迎接他的兄弟們的亡靈。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陪我走過不一樣的人生道路,讓我覺得自己活得有價值,不再感到孤單。青冥有路,有一天,我們會在天上重聚

 

如果有來生,我不會再當職業軍人,特別是空軍!想飛,寧可當一隻生命短暫,卻可以翩翩起舞的彩蝶,或者,選擇當一隻翱翔天際、鳥瞰山川大地的蒼鷹。

 

上帝如果要人類飛行,必定會賦予他一雙堅實可靠的翅膀。我們……有嗎?沒有!!

 

但是,我們還是要飛。因為……是誰說過:「我生則國死,我死,則國生。」

 

老沈,還有其他兄弟們!請安息吧!你們的任務結束了。

 

 

(最後定稿) 代輓-弔念沈參謀總長一鳴同學 中華民國109年1月3日凌晨2160期盧耀欽(洛 ...

盧耀欽發佈於 2020年1月3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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