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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爾:求治與妥協

此次尼泊爾地方選舉儘管大體順利,但有些事情也需要妥協。出於對新憲法的不滿,南部特萊平原的大多數馬迪西政黨就強烈要求先修憲再選舉。尼泊爾政府只好將其他4個省的選舉安排在6月14日。

《環球》雜誌記者/周盛平(發自加德滿都)

塔帕,106歲。

眼看尼泊爾地方選舉就要如期而至,塔帕越發急切不安。老先生住在尼泊爾的莫讓縣,距離官方投票點有3公里遠。行動不便,家裡人擔心安全不讓他去,塔帕只好請求政府為像他一樣的老人提供投票便利。

塔帕如此熱心,只因這是20年來尼泊爾的首次地方選舉。2005年,當時的國王賈蘭德拉曾在全國56個自治市組織選舉,但是受到大多數政黨抵制。

2017年5月14日,是尼泊爾地方選舉的第一階段選舉日。

一大早,《環球》雜誌記者就前往加德滿都的幾個投票站。大街上幾乎沒有車輛,比路人還多的軍警一路巡邏。到達投票現場,只見人們排著長隊,逐個接受檢查入場,在工作人員的幫助和持槍警察的監督下投票。

自從2017年2月尼泊爾政府宣布即將舉行地方選舉開始,從市井社區到窮鄉僻壤,選舉便成為人們生活里的重要話題。尼泊爾的教師法律不允許教師在任何黨派中擔任職務,但尼全國總共20萬的教師中,大多數參與了教師自治組織,其中十多個組織背後有黨派背景。此次選舉中,有教師和校長甚至辭職參與競選。

根據尼泊爾選舉委員會公布的數字,第一階段的選舉分別在第三、第四、第六這3個山區省份舉行,共設6642個投票站。49337人競爭13556個基層政府崗位。4956925名合法選民中,超過73%的選民實際參與投票。

6月14日,尼泊爾還將舉行第二階段的地方選舉。

大體和平

在尼泊爾西部揚扎縣的一場選舉中,尼泊爾大會黨與尼泊爾共產黨(聯合馬列)的候選人打成平手,均獲得321票,重新計票后結果還是一樣。地方選舉官員只好讓兩人抽籤決定誰當主席,最終得以和平解決。在另一場副市長的選舉中,開出了僅相差一票的結果,敗選者也坦然接受。

在以往的選舉中,一些黨派不允許其他黨派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造勢,哪怕只是懸挂旗幟都不行。此次各黨派之間則基本是和平競爭,甚至有所合作。打破政黨偏見、跨越意識形態藩籬,各黨派在各地組織了諸多競選聯盟,共享利益以期獲得最大戰果。

在此次選舉期間,有至少三人因為選舉事務而發生的黨派衝突和警民矛盾而死亡,數十人受傷。暴力事件還包括威脅選民、製造土炸彈爆炸、攻擊安保人員、綁架參選人、搶奪選舉箱等。但總體而言,特別是與以往的尼泊爾全國性大選相比,本次選舉稱得上相當和平。

尼泊爾社會學家普拉姆告訴《環球》雜誌記者,選舉期間的和平氣氛,比以往的全國性大選濃厚了許多,這離不開安保力量的加強。

為了本次選舉,尼泊爾一共投入近8萬人的安保力量,包括3萬多名士兵、2萬多名警察、1萬多名武警。

候選人、民眾、安保的努力都有所回報。14日選舉結束當晚,監督選舉的某組織發表聲明說:「選舉大體和平,選民投票熱情。」

對投票有熱情的群體還包括女性、低種姓族群和少數邊緣人群。

由於歷史原因,尼泊爾社會非常講究種姓等級和身份,高種姓人群很少會投票給低種姓人群。而根據普拉姆的觀察:此次地方選舉中,許多來自少數邊緣和低種姓人群的候選人取得了勝利,陳腐等級觀念逐步瓦解,這是尼泊爾社會發展的積極信號。

根據新憲法精神,選舉委員會規定:政黨提名地方機構的一把手、二把手候選人,必須男女搭配,這意味著一半的候選人必須是女性。而另外一項提倡男女平等的規定則要求:在每個地方機構下屬的選區,必須有4成女性代表參選。選舉結果顯示:一些女性候選人打敗了其男性競爭者,獲得了自治市的市長、副市長、鄉村發展委員會主席等關鍵崗位。

政局變遷

普拉薩德生活在西部的魯古姆縣。1992年,他因抵制尼泊爾王國地方選舉,被監禁兩個月;1997年,又參與抵制地方選舉;而20年後,他參與地方選舉,贏得了一個鄉村發展委員會主席的職務。

伴隨20年前那次地方選舉的,是尼泊爾的十年內戰(1996~2006年)。之後,尼泊爾經歷了一系列政治變遷:廢除印度教為國教的條款,成為世俗國家;廢除君主立憲制,成為聯邦民主共和國。可是這些都沒有根本改變尼泊爾的治理體制,國家的基本架構還是上世紀60年代初馬亨德拉國王所奠定的議會民主制。

直至2015年9月,尼泊爾頒布了新憲法。

根據新憲法,尼泊爾國家政體為聯邦議會制,實行省和地方自治。全國劃分為7個省、744個地方機構。這些地方機構分為4級,依次是大城市、次大城市、自治市、鄉村委員會。而此次地方選舉便是開始著手落實新憲法精神:把集中在加德滿都獅子宮(總理和各大部委集中辦公的地方)的責任和權力下放到地方。新憲法規定,2018年1月前,必須完成地方、省、中央三個層級的選舉。

在首都加德滿都,民眾對污染、飲用水、教育、健康、安全這五大議題甚為關切。此次地方選舉中,加德滿都32個區的162個職位一共吸引了878人前來競爭,其中28人競選加德滿都市長,13人競選副市長。勝選人將無法迴避這些關鍵議題,必須儘力解決改善,才有機會贏得連任。

不過,此次尼泊爾地方選舉儘管大體順利,但有些事情也需要妥協。出於對新憲法的不滿,南部特萊平原的大多數馬迪西政黨就強烈要求先修憲再選舉。尼泊爾政府只好將其他4個省的選舉安排在6月14日。尼泊爾近3000萬人口中,登記選民為1400萬。如果一切順利,與印度接界的第一、二、五、七共4個省的約900萬選民,將參與第二階段的地方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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