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100元的襪子才是經濟「落後生」逆襲的秘密

因煤而生，因煤而沒落，從「東北小上海」到經濟「落後生」，吉林省遼源市浮沉數十載。尋找接續替代產業，從代工到創品牌，再到智能化發展，成為棉襪之鄉，一雙小襪子演繹了東北老工業基地轉型之路。（新華社，9月11日）

遼源市此次轉型成功的一個最重要產業就是襪業，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輕紡業。這不得不讓人聯想起前不久備受爭議的林毅夫教授的《吉林報告》，該報告認為，吉林省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的「短」板是以紡織服裝、家電與消費電子為龍頭的輕工業集群和相應商業網路嚴重缺失，想要發展，必須補上輕工業短板。尤其是紡織服裝質疑最大。而此次遼源市以襪業成功逆襲，又為《吉林報告》提供了一種怎樣的註腳呢？

筆者認為，遼源市雖然以襪業獲得替代產業的成功，但絕非簡單的產業承接、轉移，更不是「一雙小小襪子」的成功，背後包含著替代產業選擇、品牌創新等秘密。也只有釐清經濟「落後生」成功逆襲的真正秘密，遼源市帶給資源枯竭型城市轉型升級、東北振興、老工業基地轉型升級中等啟示意義和可借鑒價值才更大，否則就有可能帶來的是誤導。

遼源市因資源而興盛，也因資源枯竭而衰落，這與國內外絕大多數資源型城市的命運如出一轍。上世紀60年代，遼源不僅盛產煤礦，人稱「東北小上海」。但到了90年代，這裡僅剩下不足千萬噸的殘煤可采，城市因資源枯竭遭受重創，經濟增長連續10多年徘徊在2%-4%。2008年，遼源被列為全國首批資源枯竭型城市轉型試點，尋找接續替代產業成為重要課題。

替代產業是指與原資源產業沒有直接關聯的產業。在資源型地區，選擇替代產業是經濟持續發展的驅動輪，整個經濟和其他產業部門只有在替代產業的重新驅動下才能重獲高速增長。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發展替代產業並不簡單，即便從全世界範圍內來看，資源枯竭型城市在選擇替代產業上都前路坎坷，能獲得成功的案例並不算多。

竊以為，遼源市選擇替代產業至少有以下啟示：

一是因地制宜，結合本地資源優勢，不盲從其他地區。替代產業雖然說是另闢蹊徑，但絕非意味著完全無中生有，甚至趕時髦、追產業熱點。一些城市選擇替代產業時不考慮當地的資源狀況、技術水平、勞動力素質以及生產能力，照搬其他地區的產業結構，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遼源市是早期研製齣電視機和洗衣機的城市之一，紡織業發達，百姓穿著時尚。當地政府依據當地傳統和優勢產業，瞄準紡織業，東北襪業園應運而生。 從《吉林報告》我們可以看出，輕紡業是吉林的「短板」，也就意味著區域內的沒有產業結構趨同化所導致的過度競爭，在區域市場中是一片藍海，原材料價格、勞動力價格、市場等方面都有替代產業啟動所需要的比較優勢。

二是聚焦某一替代產業，重點突破，不貪大求全。一些資源型城市在選擇替代產業時，往往不考慮本地的經濟基礎，盲目貪大求全，甚至選擇很多個替代產業，全面開花。這樣必然造成當地資源浪費、分散，最終導致技術換代和產業結構升級工作中途擱淺。

遼源市集中資源和精力，重點在襪業這一優勢產業、有發展潛力的產業進行重點培植，培育產業鏈，最終形成競爭優勢。襪業園每天有近800萬雙棉襪流向世界各地，60%的NBA現役球員都穿過遼源出品的襪子。今年園區預計年產量32億雙，產值突破百億大關。

三是創新驅動，以品牌、技術構建產業的持續競爭力。最初，遼源市的產業園區也是以大批量生產、低成本取勝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優勢獲取第一桶金，但很快意識到粗放代工的弊病，如產品單一、附加值低等等。之後選擇了創新驅動、創新品牌的產業升級道路。

據報道，園區研發中心專門負責給企業提供最前沿的襪子信息，目前經這裡改良和研發的襪子品種已超過萬種。苗利創辦的易利襪業利用納米材料生產了一款成本高達100元的自主品牌襪子，其五分之三的產品都出口歐美，瞄準高端市場。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成本100元的襪子才是經濟「落後生」逆襲的秘密。

遼源市留給《吉林報告》的註腳也有兩個方面：其一，雖然從總體來說，輕工業並非吉林振興的靈丹妙藥，但因地制宜還是存在局部產業機遇的，舍「輕」（輕工業）或舍「重」（重工業）都不是產業發展的唯一選項。真可謂說，沒有夕陽產業，只有夕陽企業，傳統產業的升級也是替代產業的重要選項之一。其二， 這也是遼源市留給《吉林報告》的最重要的註腳之一，簡單的產業轉移和承接是難以獲得真正成功的。無論是輕紡等輕工業，還是重工業升級，都離不開創新、技術等，這才是現代產業發展的核心競爭力。

因此，「一雙小小的襪子」背後的秘密並不簡單，經濟「落後生」遼源市的成功逆襲並非僥倖。（作者系財政科學研究院應用經濟學博士后盤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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