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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寄語】孫延明 | 爬上門的知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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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延明,作家。青島市當代文學創作研究會副會長兼《青島當代文學》散文主編、山東作協會員、大眾文學學會理事、散文學會會員、散文家協會會員。有二百多萬字的散文、詩歌、兒童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解放軍報》、中央電台、電視台等國家、省市級媒體發表。出版散文、散文合集、兒歌、兒童歌曲集(合作)多部。作品入選《散文家代表作集》《著名作家文學作品集》《散文大系》《兒歌大系》和國小音樂課本、幼稚園教材。有兒童歌曲獲宋慶齡基金會獎。另有二十多篇散文獲「首屆當代散文獎」、「當代最佳散文創作獎」、「全國文學藝術家優秀作品大獎賽金獎、特等獎」。

隨著夏天的到來,樹林中那些個頭大小不一的雄性蟬兒們,又分別操著終古不變的腔調,鉚足勁兒,演奏起了生命不息的雄渾交響曲:「吱啦—吱啦—吱啦……」、「知了—知了—知了…….」、「文鶯—文鶯—文鶯—哇……」。蟬兒們的這些熱烈而豪放的求偶戀歌,既再現了北宋詞人辛稼軒贊蟬兒叫聲之美的名句「清風半夜鳴蟬」,又讓人感受 到了「蟬叫林逾靜」、「居高聲自遠」的高雅韻味。

蟬,在我們山東濰坊一帶叫截柳(濰坊有四蟬:聲音高亢,特別能叫的大蟬為截柳。其他三種小蟬,分別叫嘟嘮、稍遷、文鶯哇)。但在全國好些地區叫知了。因此,那些剛從樹下小洞里鑽出來,還未蛻去外殼的蟬的幼蟲,就被稱之為知了猴。

將新鮮知了猴洗凈用鹽水一浸,控干,放進油鍋里一炸,香脆可口,營養豐富,真可謂飲酒和下飯的高級菜肴。我們家從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一直到我和老伴及兒孫們都喜歡吃油炸知了猴。這大概是由於遺傳基因和家庭成員生活習慣相互影響所致吧。

這天是星期日,在部隊當軍醫的兒媳打電話邀請我和老伴到她家吃晚飯。並且還說:「我們特地準備了二老最愛吃的美味佳肴——油炸知了猴。」

原來,這美味佳肴是兒子兒媳從農貿市場買的活知了猴自己加工的。

「不僅鹹淡適中,而且色味俱佳,手藝不錯。」聽了我的誇獎,兒媳高興地說:「我們知道老爺子喜歡吃這一口,所以,今天又特意到市場選購了兩斤個大體肥的活知了猴,請帶回去讓媽給您炸著吃。」

在兒子家吃過晚飯後,當我和老伴帶著一塑料袋鮮活知了猴,返回自己家的時候,老伴一上樓就摸著黑去開門。但是,門還未打開,她竟吃驚地叫了起來:「這門上是什麼東西在爬呀?!」

聽到喊聲,我趕忙打開走廊的電燈一看:可了不得啦!怎麼鐵門上,門口周圍的牆壁上,花盆裡的花叢中都爬滿了知了猴?! 這玩意兒是從哪裡爬來的呢?我正想探個究竟,一抬頭卻發現鐵門後邊的牆角處掛著一個塑料袋,三、四隻知了猴正不緊不慢地從袋口處往外爬。

這知了猴是誰送來的呢?我一邊和老伴忙著捉牆上的知了猴,一邊琢磨著這個問題。正當我迷惑不解的時候,室內的電話鈴突然響了。從電話中得知,知了猴是女兒女婿送來的。當時因家中無人,他們就將裝知了猴的塑料袋掛在了門外牆角處的釘子上。只因未捆紮好袋口,才發生了上述那驚人的一幕。

望著孩子們買的這兩塑料袋活知了猴,不知為什麼,我的眼睛竟濕潤了……

或許是觸景生情的緣故吧,我驀地想起了小時候跟著父親在樹林中為奶奶捉知了猴的情景。

那是一個月光清亮的夏天晚上,父親得知生病躺在炕上的奶奶想吃油炸知了猴時,就馬上讓我提著那個家裡曾用來裝小雜糧的帶塞的葫蘆頭家什(農村用葫蘆加工成的器皿),跟他到村西的樹林里去捉知了猴。父親像經驗豐富的部隊偵察員,借著月光,在樹林中邊走邊目不轉睛的對每一棵樹木都從上到下認真地進行審視。同時,對被枝葉茂密的大樹擋住月光而看不清楚的稍小一點的樹木,父親就伸開兩隻大手,圍著樹榦去仔仔細細地摸。就這樣,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父親已經將60多隻知了猴裝進了我手提的葫蘆頭家什中。

當我們回到家把這些活知了猴倒進瓢(用葫蘆做成的舀水或盛物品的家什)里,端著去給奶奶看的時候,她竟高興得直抹眼淚。並且還不停地嘮叨著:「真是家貧出孝子啊!這不,如今我的大孫子也知道孝敬奶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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