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小指頭跨越社會階層的掙扎人生

文 | 三火

一

看《權力的遊戲》，你會發現一個赤裸裸的現實：拋頭露面的重要角色，幾乎全是官權二代。

狼家獅家自然不必說，如果放在我們這個世界，這種一線大貴族就是省級的老大，詹姆、羅柏可都是省委書記家的太子，還是註定會接班的太子。

其他的重要角色，也都是一線貴族手下的二三線大貴族，隨便舉幾個例子，：「美人」布蕾妮，是風暴地大貴族塔斯老爺的獨生女；「閃電大王」貝里，原本就是黑港城伯爵，同樣也是風暴地的貴族。

就連擁有免費叫小姐這個特殊技能的波德同學，他的姓氏派恩家族也是獅家手下的大貴族。他能成為提利昂這種大人物的侍從，靠的就是這層關係。

這些豪門出身的官N代、權N代們，家裡可都有封地和大城堡的，都是從小就受過良好教育的，是生下來就不用擔心買房的。

小指頭不一樣，他是冰火世界里屈指可數的寒門逆襲者，他別無他法，只能用雙手成就自己的夢想。

二

「小指頭」這個外號，就是大貴族家的孩子——徒利家的凱特琳、艾德慕——給人家培提爾起的。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是因為小指頭他爹的封地，是在一個叫五指半島的地方，最小的那個指頭上面。

所以稱人家是「小指頭」，其實就在取笑人家封地小、家裡窮。小孩子口無遮攔，開玩笑就這麼直接。

他的家族，屬於最最底層的貴族。祖父是布拉佛斯來的無名雇傭劍士，父親也是一個在別人手下賣命的騎士。那塊小指頭的封地，即便是放在那些小領主里，依然是最小的。

書中的描繪也非常寒酸：他家沒有城堡，住的是破爛的塔樓，睡的是草席，幾個僕人都是些老弱病殘。除了幾隻羊，貧瘠的半島上只有岩石、羊糞。

這哪裡對得起「貴族」這個稱號，分明就是個放羊的農家平民。

要是在咱解放區，小指頭這種條件，恐怕都能去村口村委會申請每個月兩百塊的低保了吧。

小指頭不僅家庭條件差，人長得也不夠氣派。他身材矮小、瘦弱，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大人物。

然而這個沒有顏值沒法拼爹的孩子，日後卻成了財政大臣、赫倫堡公爵。

三

人生的轉折點出現在童年時期。

他成為了河間地頂級大貴族徒利家族的老爺霍斯特•徒利的養子，被送往奔流城。

徒利老爺子有多牛逼呢？那可是三河總督、封疆大吏，在河間地說一不二的大人物，家大業大。只因小指頭的父親在九銅板王戰爭中與徒利家交好，他的祖上也不知道燒了幾輩子高香，才修得了這樣的福分。

就像「變形記」一樣，鄉下來的土孩子小指頭突然進城了。奔流城大城堡里生活震撼了他，讓他的眼界有了跨越式提升。

也正是在奔流城長大的這段經歷，他發掘了自己的權謀天賦，也逐漸看清了權力遊戲的規則。

若沒有成為徒利大人的養子，沒有被送往奔流城，小指頭也許一輩子都過的是「放羊、娶妻、生娃、放羊」的生活。

四

每天在大城堡里與公子哥玩耍的時光，也讓他有些飄飄然，讓他似乎忘掉了自己的身份。

他犯了一個致命錯誤，竟然愛上了老爺家的大小姐。老爺的小女兒萊莎愛上了他，但他愛的是凱特琳。

他對凱特展開瘋狂的追求，但家庭的差距擺在那裡，一切自然是徒勞無果的。當凱特琳與北境守護的兒子布蘭登•史塔克訂婚的消息傳來，他的美夢就破碎了。

他真傻，他只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人物，配和大小姐談戀愛嗎？配有愛情嗎？

他還蠢到去找公子哥布蘭登決鬥，被人家打得滿地找牙。

這社會一點兒錯都沒有，真的，是他傻，又蠢又傻。

他沉浸在被凱特拒絕的悲傷里，用酒精麻痹自己。萊莎卻偷偷跑進了他的房間。當霍斯特公爵發覺萊莎懷孕后，小指頭被趕出了奔流城。他的好運似乎到此結束了。

他這個不知名的小人物，就該五體投地跪在大人物的腳下，感謝老爺的不殺之恩，感謝老爺沒有像踩死一隻蟲子一樣，踩死他。

五

經過了這一切，那個為愛情決鬥的傻子變了。

他變聰明了，聰明的他終於明白世間的真情都是狗屁，只有權力利益才是永恆。

他靠著計謀一步步爬上財政大臣的位置，聰明的他開始利用這個位置牟取利益，他橫賦暴斂，他吃拿回扣。人為魚肉，我為刀俎。

聰明的他經營著妓院生意，驅動著人性陰暗面的機器瘋狂謀利。他暗置機關，左右逢迎，利用招搖的謊言玩弄他人於股掌。

聰明的他開始佈道傳教，到處兜售他的成功學，「了解你的敵人，甚過了解你自己」、「要麼當玩家，要麼當棋子」，句句金言，儼然權力遊戲的一代教父。

聰明的他甚至攪亂了大人物的棋盤。他讓萊莎毒死瓊恩·艾林，他嫁禍蘭尼斯特挑起狼家與獅家的矛盾，他把刀架在艾德·史塔克的脖子上，把艾德和凱特琳夫婦一路騙到死。他的雙手沾滿鮮血。

他說「混亂是階梯」，他想盡方法製造混亂，借混亂一步步爬向更高的權力。

其實，用混亂為自己謀利也只是低級的快樂。讓他真正陶醉的，是利用自己的權謀置大人物於死地，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過於美妙。

憑什麼你史塔克，你蘭尼斯特就要高高在上？聰明的他就是要與天斗。

當凱特琳·徒利因為他的謊言在紅色婚禮被殘忍殺害時，他會為這個自己到處宣揚深愛著的女人流一滴淚嗎？當然不會，傻子才會，聰明人只愛自己。

只是「聰明」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也會有玩脫了的那一天。人民幣玩家遇到外掛玩家，被別人抹了脖子。

六．總結

相信很多朋友讀到這裡，已經明白我想說的東西。

對小指頭來說，貧窮的出身就是原罪。他人生悲劇的根源，來自卑微的出身與高人一等、出人頭地的慾望之間的矛盾，這股矛盾吞噬了他，他甘願獻出良知、獻出靈魂去交換自己想要的權力。

年少時無法娶到心上人的屈辱、打在臉上冰冷的布蘭登的拳頭，可能是他這輩子最難忘的東西，並一次次地把他推向歧途，推入地獄的深淵。

「少狼主」羅柏一呼百應，千萬人心甘情願為他赴死，屬下皆尊他為「北境之王」，他是千萬人敬仰的英雄；「美人」布蕾妮厭惡世人給予女性的標籤，她偏要做不一樣的煙火，不愛女紅愛武力，戎馬一生行俠仗義，她能追求自己高尚的夢想。

但是不要忘了，這些人有條件當英雄，有資本追求夢想，靠的正是家族資源的支撐。而生在普通家庭的小指頭，和千千萬普通人一樣，在生下來活下去面前就彎了膝。

我並非要洗白小指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只是想藉此展示一個立體的他，展示馬丁筆下有血有肉的人物。

祁廳長想勝天半子，卻走上一條不歸路，亦是同樣的道理。

當你看到他跪在地上，痛哭著祈求珊莎，卻又被一刀封喉時，

就千萬不要坐在電腦屏幕前，吃著零食嗑著瓜子，啐一口道：

這個人好慫好狗啊，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