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愛，不完美的關係 | 觀影《偷心》

米叔的歌聽多了會有些憂鬱，

特別在你不知道什麼是愛的時候，

你會誤以為愛就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取暖。

因為Damien Rice這首《TheBlower`s Daughter》，我去看了電影《偷心》。

電影開場時，伴隨著Damien Rice的歌聲，裘德洛和娜塔莉在人海中相視一笑，然後是娜塔莉因車禍倒地的慢鏡頭，她轉頭對著走上前來的裘德洛，輕輕的說一聲，你好，陌生人。故事由此展開。

其實電影講述的並不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相反，它有些殘酷和不堪。影片中文名叫《偷心》，我覺得英文名更接近電影的主題，叫《Closer》，Close的比較級，直譯過來的意思是「更親密」，沒錯，電影講述的是親密關係。

一段關係如何才能比親密更親密一點？更親密之後，關係和情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是電影想要探討的主題。和其他愛情電影不同，這部電影塑造的幾個人物，都具有明顯的人格或性格缺陷，而呈現出來的故事，也都是反面教材。不過，反面教材才更具有教育意義嘛。

兩對情侶，分別是娜塔莉波特曼飾演的舞女愛麗絲和裘德洛飾演的作家丹，茱莉亞羅伯茨飾演的攝影師安娜和克里夫歐文飾演的醫生拉里。四個人互相之間都有感情糾葛，電影通過呈現四個人之間，兩兩的感情開始時和結束時的場景，將愛情里的慾望、謊言、嫉妒、懷疑撕給你看。

愛麗絲，電影里最純粹的一個人，為了愛，可以放低自尊，放低底線，她用最真實的情感去愛丹，可是面對丹，最大的謊言就是她的名字。

丹，把愛情當作遊戲，喜歡征服的感覺，或許還有追逐的感覺，永遠有目標，永遠有新的挑戰和滿足，安娜就是他在愛麗絲之後，新的挑戰。

安娜，面對已經有女朋友的丹，她欲罷不能，面對提出要打分手炮的丈夫拉里，她心軟猶疑。在安娜這裡，充滿了愛情與婚姻，理智與情感，靈與肉的矛盾。

拉里，追求感官和肉體上的刺激，和安娜結婚後依然會和妓女廝混。在知道安娜愛上丹之後，他拖著不離婚只為報復，他還與愛麗絲上床，好讓丹與愛麗絲最終也無法在一起。

四個人，身體來回糾纏，內心開闊又狹隘，非要爭出個水落石出，愛來愛去都沒愛明白，直到心力交瘁。

從群像的角度籠統地說，這四個人都很矛盾，都在說謊，又都想坦白，都渴望原諒對方，又都耿耿於懷。

大家對彼此其實都心知肚明，但又不想自己挑明，非要對方親口說出。就像是一場博弈，他們的博弈在於，兩個人沒有條件溝通，同時都被新的條件所誘惑，以至於搖擺不定。如果一方妥協，決定只為自己的利益做選擇，那麼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如果都守住嘴巴，不泄露對對方有害的信息，那麼就能共贏。

比如說愛麗絲，她知道丹出軌安娜，卻還是若無其事地留在丹的身邊，她並不是原諒了丹，只是在等丹親口說出一切；再比如說丹，他最終向愛麗絲坦白，卻在得知安娜離婚的真相后，無法原諒安娜，最終又離開了她，回到了愛麗絲身邊。

對於電影中的人物來說，一段關係如何才能更親密，就是甜言蜜語的安慰和用謊言的欺騙。更親密之後，就陷入「我不想撒謊，但我也不能說真話」的漩渦里。

四個人的糊塗賬，從陌生到熟悉，從心動到厭倦，從欺騙到坦白，從溫柔到猙獰，從原諒到報復，從相聚到離開，最後又從熟悉回到陌生，聲量越來越大，卻越來越迷失，越來越忘了一切是怎麼開始的，為什麼想要開始。似乎大家都覺得，每個人都是旋渦，靠得越緊，陷得越深，因為窒息所以恐慌，所以想要逃開，於是不歡而散，於是同床異夢，於是大夢初醒，追悔莫及。

愛情的模樣到底有多複雜和混亂，只有經歷才能一點點撕出來。

電影里的愛情來得有點草率，就像他們自己的態度一樣，好像都沒有為對方用心考慮過，一直在索取。

我們都是不完美的人，我們都經歷過不完美的愛，也許並不一定像電影里展現的那麼的極端，但多少我們在愛里會有一些自我、自私。

我們都需要走入真實的關係里，而不是用謊言和慾望堆砌的虛幻的關係里。

真實的關係，需要我們對自己又真實的認知。而電影中的人，之所以會走入虛幻的關係里，是因為他們都沒太認清自己，強行進入一段關係，把模糊的自我順便帶了進去。所以滋生了謊言，謊言滋生了背叛，背叛滋生了報復。

我們可能會有完美的愛，但我們未必能有完美的關係。

比如愛麗絲和丹，他們的相遇很完美，他們的愛也很完美，愛麗絲給丹帶來寫作的靈感，丹給愛麗絲帶來心動和歡愉。正是因為這份完美的愛，愛麗絲在知道丹出軌了之後，還是願意繼續跟他在一起。

關係是兩個人的，一旦有人走神了，就變味了。

在愛麗絲和丹這段關係中，顯然丹是走神的那個，他移情安娜，而愛麗絲卻隱忍求全，徒勞無果，轉而重操舊業，回歸原來的生活，可是當丹離開安娜，她又回到了丹的身邊，當她興奮的計劃著和丹的旅行時，丹的懷疑和追問，讓她終於恍然大悟，愛已經消失了，痛下決心離開了他。這一段關係總結起來就是因一見鍾情而隱忍求全后的幡然醒悟。

所以完美的關係，一定不是委屈求全。愛不是卑微，卑微到壓抑自己的本性，束縛自己的手腳，降低自己的價值，真正的愛應該是做真實的自己，體驗感情帶來最真實的感覺，去互相交流理解接納對方，而不是單方面的犧牲某一方的感受來維繫感情。

再說拉里和安娜的關係，拉里本來是關係中的強者，卻被弱勢的安娜拋棄，於是不甘心不服氣，於是去外面尋歡作樂，比如他找到了愛麗絲，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也為自己找到了武器。後來又以離婚為條件，向安娜提出了無理要求，又是一件武器。他發泄身體的慾望，為自己找到了兩樣武器，全部都用來報復丹。在這段關係中，安娜已經可有可無，更多的是為了顯示他雄性的征服力和控制力。

所以完美的關係，也不是征服與被征服，控制與被控制。獵人的慾壑難填，把征服當做成就，填補空虛的卑微。

愛情不是追逐與被追逐的遊戲，也不是一個人不切實際的幻想。愛是承認自己的情感，感受對方的情感回應，想見就見，想愛就勇敢表達，尊重對方的想法，也傾聽自己的聲音，讓自己作為獨立而真實的人去愛和被愛。

其實我們都不是天生就知道如何去愛。我也不知道。我曾經很無助的對我的好朋友娜娜說，「我不會處理親密關係，我覺得談戀愛比創業還難」。娜娜對我說，「處理親密關係的能力，愛的能力，來自於經歷，是你失望過，被罵過，被打過，才會一點一點獲得的。」

如果說電影中一定有一個人最後是能夠獲得幸福的，我相信應該是愛麗絲，因為她愛得純粹，愛得忘我。她不像丹心猿意馬，不像安娜搖擺不定，更不像拉里心胸狹隘。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努力去爭取，總不會錯得太離譜，無非好事多磨了。她需要的，只是一點點時間，去學會愛。

畢竟愛不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愛是後天習得的語言。人與生俱來只會渴求，希望自己的慾望被滿足。但真正的愛，是了解你愛的那個人，在必要的時候忍耐自己的慾望，給予那個人真正想要的。

我見過太多的人不會愛，而我自己也曾經把愛當成滿足自我的途徑，但是此時此刻，在真正愛過並且學習去愛之後，我已經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了。

親密關係只是一個途徑，修行的是你自己對待愛的態度。

願我們都能不懼怕進入一段新的關係，不懼怕在關係中受到傷害，當我們勇敢在關係中去愛，也終將在關係中得到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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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婉

微博@空中的夢想家小婉

網易雲音樂電台：小婉的民謠與詩

出版作品《今天的孤獨，是明天的祝福》

《現在我有多愛民謠，過去我就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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