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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辭四個月,我在想什麼?

幾乎每個裸辭的人都曾惦記過詩和遠方,裸辭完之後才發現,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巨大的安全感與歸屬感的缺失會將一個裸辭的人慢慢吸進一個黑洞,不再有心情去看看這「大大的世界」。

「辭職出去浪了三個月,花光了所有積蓄,回來之後我還是那個我,還錯過了行業的一次比較好的機遇。」 一位知乎網友如是說。

我之前的那家公司,熟悉我的都知道,是家很有人情味的公司,我都離職四個月了,公司所有的群都沒有把我移出來,包括轉賬群,老闆中間還打電話過來問我過得好不好。我也仍然做著之前公司的業務。最近有個老客戶,下了個20尺櫃,100%全款預付,因為換了規格,學妹裝箱量有誤差,還有十幾包貨沒裝下,學妹要給他退差價,他大喇喇地說,算了,先放在你們那吧。我還記得這個客戶之前的樣子,脾氣大,事兒多,難說話,後來熟了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逗比。學妹告訴他我休長假了。他很驚愕:這麼瀟洒?難道Judy是老闆的女兒?

在那家公司做得很開心,做滿一年之後,發現自己的進步空間漸窄,不知道前途在哪裡。也產生了職業倦怠,覺得外貿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除了我最喜歡的談判環節外全是瑣碎的發產品、發開發信、調直通車、驗廠、制單、監裝……勞神費力。再加上當時找了一個外地的男朋友,腦袋一熱,在一個大雪天,不顧老闆百般挽留,毅然辭了職。

02

辭職之後,我連根拔起,收拾細軟,跨越幾百公里,來到了男友身邊。從此過上了一邊寫文一邊混吃等死的生活。

然後,我徹底自由了。不用在下班的路上停下車接客戶電話,不用時刻想著訂單的進展,也不用睡不著覺想怎麼拿下菲律賓承包礦山的那個大客戶,不用在午夜回郵件做報價單,也不用一邊走路一邊回復微信和whatsapp了,再也不用蓋任何章,安排任何合同,想著任何款項了。也不再知道最近的匯率是漲是跌。

是的,我自由了。再也沒有人攔著我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止我考研、寫文章、去遠方。我的人生似乎在裸辭的那一刻一下子升華了。我的人生似乎又一次充滿無限的可能了。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不是這樣。

Spenser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做《你的死工資正在殺死你》。我們都知道,這是個個人IP的時代,這是個屬於「斜杠青年」的時代。身邊到處都是乘著互聯網+的浪潮從籍籍無名實現一夜暴富的青年男女。於是你也躍躍欲試,試圖衝進跑道。卻發現跑道里早已沒有了你的位置。

你的死工資正在殺死你,但是沒有死工資,你會餓死。不止是身體上的餓死,是精神上的餓死。

03

這四個月,不瞞你說,我過著非常悠閑愜意的生活。沒有任何業績壓力,沒有任何工作指標。我看看書,聽聽課,喝喝咖啡,寫寫文章。中間有外貿圈的朋友約我出去玩,我還在江浙一帶玩了一圈。然後做了計劃去西藏去雲南去洗滌心靈,去邂逅未知。說到這裡,我承認我是一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蛇精病。而我男朋友對此只有兩個字「去吧」。

這樣想來,我應該過得非常開心才是吧。

真的並沒有。

我清明前後去和外貿圈朋友旅遊的時候,看到她們在旅途中不停地接打電話,煩躁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竟然萌生了一絲羨慕。我寫文章也寫到有人找我打廣告了。但是我都沒有接。也有很多讀者過來找我聊天,後台給我留言說喜歡我。連我媽媽都是我的腦殘粉。我寫得也挺開心的。但是我真的是沒有歸屬感。因為沒有工作,覺得這個城市不屬於自己。

我開始想一個問題:工作只是為了錢嗎?

當我工作的時候,我會想,工作當然是為了錢啊,要不然誰還會辛辛苦苦地工作?

當我不工作的時候,我想起了學會新知識的喜悅,解決問題的成就感,拿下大客戶的狂喜,和同事談笑風生的快樂。

我掐著男朋友給我的2萬塊錢旅遊經費。默默投了幾份簡歷。

因為工作經驗和專業背景,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合適的工作。我想去的地方暫時都沒法去了,我看不了西藏的雲也吹不到洱海的風了。但是從此我又可以在塵世里修行,做一個踏實努力的人了。

想想為了西藏準備的小藥箱和攻略,我痛苦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我去找我女神,女神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你去工作是對的,你要保持一個動起來的狀態。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而如果不讀書,行了萬里路也不過是個郵差。生活的修行,為什麼不能從眼下開始呢?

聽說,「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的主人公,目前哪裡也沒有去。

04

我媽有一天和我說:我覺得你寫得挺好的,挺真摯挺通透,就是少點閱歷。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從小到大似乎從來就沒吃過苦,也沒什麼承受壓力的能力,承受不住就會哭,到了臨界點就逃走。覺得處境不盡如人意的時候就會覺得:也許換個工作能好起來?也許換個男朋友能好起來?也許去讀個研能好起來?

全然忘記了,我常常在文章中這麼教育讀者:「自我精進是唯一出路。」

前天,我去一家外貿企業面試的時候,對方經理對我講,雖然你是專八,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測試一下口語吧。我:……四個月沒蹦英語單詞了。把心一橫眼一眯,張嘴也不知道說的是啥。經理點點頭,你這個水準可以拿到我們的口語補貼,我們還有第二外語補貼。到時候你可以拿著證書來領。我一看,這個公司是我的菜誒。

最近想了想,導致我浮躁,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的原因,除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以外,還有「急於求成」和「眼高手低」。「眼高手低」來自自我定位不明確。急於求成是不尊重規律的表現。我,作為一個普通的姑娘,就應該從普通的崗位慢慢精進。相信將來我能寫出更加有血有肉的文字給你們看。

我有個在同一家公司做了三年,現在已經混到高管的朋友,她傳授給了我一個職場小tip,她說,當你覺得撐不下去想辭職的時候,不要衝動,再忍耐一段時間看看,看看是真的想辭職,還是只是簡單的職業倦怠。

她和我說:雖然現在很忙碌,有的時候要同時接三部電話,但是她很愛自己的這種狀態,閑暇的時候國內國外到處跑,對婚姻和家庭有自己篤定的想法與堅持。我和她一起旅行的時候,真的覺得,這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努力地活著的姑娘,真的很有光彩。

如此想來,工作的意義並不僅僅是金錢的回饋,而在於我們在一個動起來的狀態中不斷自我實現的過程。

我們每天度過的稱之為日常的生活,其實是一個個奇迹的連續也說不定。

——《日常》

日々私たちが過ごしている日常というのは、実は奇迹の連続なのかもしれん。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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