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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傳》:一隻為情所困的猴子,還是我們熟悉的悟空嗎?

最近,暑期檔最熱的電影就要數《悟空傳》了。票房節節高升的同時,它的口碑卻極具爭議。尤其是對不少今何在的原著粉來說,電影版《悟空傳》充滿了不少讓人忍不住吐槽的槽點。不少《悟空傳》的書粉覺得,或許應該讓17年前的澎湃之心留在17年前就好(《悟空傳》首次發表於2000年)。書已非當年之書,恰如自己也早已不是那個自己。

我們今天暫且拋開關於電影劇情的爭議,只跟大家談談不同創作者對「悟空」這個角色的理解。如果說,在今何在的筆下,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孫猴子還保留了《西遊記》中的不少神韻,電影里的孫悟空,卻顯得像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痴情種。

電影《悟空傳》的所有角色,幾乎是依據「有情」與「無情」分成了正反兩派,所有的神仙或魔鬼,都成了愛情的俘虜。拒絕愛情神話的角色,則成了十惡不赦的代表。愛與情,看起來像是導演給有情人間、無情世界的答案,也是電影對孫悟空精神內涵的理解。但這一理解,無疑是對《西遊記》中孫悟空內涵與特質的窄化與短視。除去對規則的挑戰與不服從,只剩下愛情成為最大的信仰,這樣一個為情所困的孫猴子,還是我們熟悉的悟空嗎?

撰文 | Ecstasy

原著與電影:那個「詩人何為」的困惑

很想知道17年前沒有錯過今何在小說的人,17年後坐在電影院來看它的時候是否還會激動不已。在電影上映之前,有人覺得,能在電影里看到曾經暗暗抄寫在日記本里的那些話就已然滿足。對於IP改編電影,觀眾看電影的動機通常是「不純的」,會在「花了一頓飯錢買一次體驗和情感升華」中夾雜著「對已逝青春淚流滿面地懷念」。

而我恰巧是17年前錯過它的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進入電影院,全程將故事看下來並沒有失望到要摔凳子離開電影院,即便它有一些套路。比如,一堆群眾著急慌忙逃離危險時,總有一個找不到孩子的媽大呼:「我的孩子!」這句台詞讓人不得不跳戲,想起朱時茂代言的消防安全公益廣告。或者,即便它有一些尷尬的台詞,比如,捲簾那句「你想要你就說嘛」。由於淚點低,我看到一個渾身燒成焦炭只剩下一丁點意志的孫悟空,被阿紫那句「你已經輸了,輸了一切」擊成粉末的時候,還是被騙下了兩行老淚。劇情在這裡走向了最低谷。像前段時間《四重奏》那句扎心的台詞:比悲傷更悲傷的事情是,空歡喜。

《悟空傳》電影海報

看電影的時候,腦中揮之不去的是辛波斯卡的詩句,「我的特徵是/狂喜與絕望」(詩《天空》的最末句)。電影里的主角似乎就這兩種尤為極端的情緒,用絢爛的特技效果、巨大的音效和巨大的金箍棒,還有猴子用力的嘶吼來表現「力量」——一如《天空》那首詩中表達的。彷彿如此用力,「我」便在無情天地之間能迅速地被人辨認出來:「從今往後一萬年,你們都會記住我的名字,齊天大聖孫悟空。」

但重新翻了翻今何在《悟空傳》的書,念念不忘的是書末尾加註所引用的荷爾德林的詩,來自《麵包與酒》第7節:

待至英雄們在鐵鑄的搖籃中長成,

勇敢的心像從前一樣,

去造訪萬能的神祗。

而在這之前,我卻常感到,

與其孤身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這節其實是荷爾德林關於貧困時代「詩人何為」的提問,隱去的這個部分可能更能體現今何在文末那句「怎能忘了西遊」的答案。

何苦如此等待,沉默無言,茫然失措。

在這貧困的時代,詩人何為?

可是,你卻說,詩人是酒神的神聖祭司,

在神聖的黑夜,他走遍大地。

《悟空傳》

作者: 今何在 版本: 光明日報出版社 2001年4月

什麼是荷爾德林所謂的「貧困時代」,其實就是一個「諸神隱匿」的時代,一個貧困得沒什麼東西剩下來的「小時代」。那麼,電影對於書的理解可能沒有看到這個「小」字。電影以無處不在、無法逃遁的「天機」,以及從未現身但永遠在場的「蒼生」為故事背景時,就已經喪失了當初很多人在小說中所看到的「原意」。電影將神虛無化到了一切場景,讓它們成為人或者妖採取行動的一切邊界時,這個時代連同它的機制都變得異常大。孫悟空的角色不僅渺小,而且嘶吼也顯得無力量。顯示天機的天機儀器即便被他與眾人的合力擊碎,但「天機」仍然具有效力。就像你把手錶踩爛,你生命的時間依然在消耗一樣。

《悟空傳》小說線索繁雜,但是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那條線索里有執念,這個執念讓他產生了「煩惱」,並且發現原是「我」的執著帶來了這個煩惱:金蟬子(唐僧)耗千年與如來打賭,孫悟空被下令要殺死自己,豬八戒不願忘記過去,小白龍對唐僧的精神迷戀,被天庭秩序冤枉卻執著於再做回捲簾的沙僧。每一個人想要實現的那個「理想」都很大,都在突破「界限」,在一個貧困得沒什麼東西剩下的小時代,一個連當年的齊天大聖都可能成為「聽話猴子」的時代,還要不要在「西遊」中去成為一個大人物。

從「心」寫的猴子:《西遊記》心的力量到底在哪?

也許,解答困惑,還是得問那個問題:你究竟想要成為什麼?這個「想」是從「心」開始的。這也就是電影和小說尚存的一絲相同之處。單從「孫悟空」這條線索來看,二者都對其「重新」寫,也是從「心」寫。

《悟空傳》在2000年左右被人譽為「今本」《西遊記》。作者今何在將原本的章回長篇神魔小說改成了意識流小說,雖然前也有董說的《西遊補》,甚至電影《大話西遊》最後悟空夢醒,都有點這個意思。只不過,《悟空傳》里的意識流充滿了猴子內心的矛盾:到底要不要成仙?這在大鬧天宮時,被他否定了。後來變成:到底要不要修的正果?這在西遊過程中又被否定了。意識流讓每一個單線的故事裡的敘事者都變得不可信。比如,在大鬧天宮,或者,在向須菩提老祖拜師學藝的時候,同時出現了2隻猴子。一個是那個敢於衝破天地成為齊天大聖的自由猴子,另一個是不斷地回溯到歷史記憶中,頭帶金箍忘記自己初衷的猴子。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處在當下故事裡的猴子,讀者其實很容易迷失在冗長的對話之中。其實這都是猴子自己的「心」境。二者區分開來的唯一的要素在於頭上的「金箍」。

1995版《大話西遊》電影劇照

電影里的「心」的元素,卻是通過金箍棒來顯現的。

導演也許很巧妙地看到了這一點,「金箍」可以不是那個喋喋不休唐僧的念咒——那個是「語言暴力」的管束,這個在《大話西遊》的唐僧身上就體現得尤為明顯。「金箍」一開始顯得像是外來的一個「約束」,通過「哄騙」的方式戴到了悟空的頭上,卻又在凡人世界失去了效力。電影當中,落入凡人世界就是「尋心」之路的開啟。須菩提最後斥責悟空的魂魄,原話里有一句「你還是沒有找到你的武器」。他所言的「武器」是什麼?是心。人若無「心」,脈搏也就不會跳動。「心」一度是「活著」的證明。但是,是那顆不會跳動的「石頭心」么?不是。悟空從自己這一路經歷的、遇到的人所饋贈他的屬於他自己的「所得」那裡,找到自己力量的來源,喚醒了一根「紅色」的如意棒,而摘下的金箍也就不再是「約束」,它成為了他如意棍棒的一部分,也就是他力量的一部分。金箍棒也就不再是漆黑的、燃燒憤怒的木炭棍,而是一紅色的、跳動的大心臟,打的就是那些無臉的、整齊劃一又無心無肺的人。

其實,從「心」寫猴子,也不見得完全改變西遊系列的基調。西行取經的故事從古至今都在被改編。

它一開始只是講述了玄奘取經「一個人」的故事,這個故事以口傳的形式開始,到最早有文書記載的宋代《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元雜劇《唐三藏西天取經》、平話《唐三藏西遊記》等,再到後來我們熟悉的《西遊記》,逐漸演變成了師徒4人(如果不算白龍馬)西天取經的故事。無論如何添加和改編,大體都在「神—人—妖」這樣的虛構世界結構中。

《西遊記》

作者: 吳承恩 版本: 嶽麓書社 1994年4月

「神—人—妖」看似一個下降的結構:神應當是有序而正確的,妖應該是擾亂而有害的,人居於中間。但是西遊系列里,「猿精」作為「妖」卻日漸在人們心目中高大威猛起來。吳承恩百回的《西遊記》中,前1~7回都在寫孫悟空大鬧天宮(對於究竟是稱「鬧天宮」還是「反天宮」,學界似有爭論),隨後才講述唐僧身世,才有了後來的西行取經。文首的重要性,常讓人覺得,或許《西遊記》本就是一部《悟空傳》,描述了兩個階段(「鬧天宮」和「取經」)的猴子心性的成長。《西遊記》第七回標題就是「八卦爐中逃大聖,五行山下定心猿」,有這樣一句:

光明一顆摩尼珠,劍戟刀槍傷不著。也能善,也能惡,眼前善惡憑他作。善時成佛與成仙,惡處披毛並帶角。

「摩尼珠」,其實就是指「心」,也是佛教中用意比喻真心佛性。這裡說的就是悟空作為「心」那可善可惡的情況。善則可成佛成仙,惡則「披毛並帶角」——也就是將為不受管控的獸。猴子拜師學藝最開始去的是菩提老祖那。他隱居的「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前半句從意義上比喻「心」,後半句則是「心」字的寫法。《西遊證道書》也是將猴子做這樣的理解。因此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都在某種程度上延續了這一點。

「心」為情起:愛情就是戰勝一切的法寶嗎?

電影看到最後,有個疑惑其實一直未能解。

「天機」一派,顯得非常「無情」。而「悟空」一派,顯得非常「有愛」。阿紫一遇到悟空就一副面紅心跳,千依百順,無私奉獻的樣子。天蓬一瞥阿月,鍾情得背叛了舊主。最後悟空能夠打破天機儀,一半功勞在楊戩,這也全因楊戩不忘自己對阿紫的一絲舊情。所以兩派相爭,最終取勝的悟空派,其實是勝在了「愛情」上。

小說當中其實也讓每個角色都有了心儀的對象,但終究不全是愛情小說。每個人到最後要走的那條路其實都是孤獨的——雖然五生物同行,但師父不像師父,徒弟不像徒弟,白龍馬不像坐騎。

俞飛鴻飾演的「上聖天尊」,以冷血無情為首要特點。

愛的確是有力量的。且不說基督教會說「愛」,《西遊記》中肯定也是有「愛」的。西遊系列故事雜糅了儒道佛的思想。比如,在佛教中,佛陀在菩提樹下悟道,悟出來影響深遠的,便是那解釋世間由來、緣起的「十二因緣」說。它既是在解釋生命現象,其實也是在說明何以生命現象總是在六道中輪迴不止。其中便認為愛可能是最為有力量的一個執念,它是一種最容易讓人體會到的煩惱,也是最容易讓人看到原來煩惱是有因緣可循的。

其實愛很廣義,強烈的仇恨、熱烈的渴望、難以填平的慾望都可以叫愛。但是電影的故事最後卻落在了男女之情上,落到了「情愛」上。本來小說的意識流展現的心(悟空)之選擇的困惑與矛盾,要時刻因金箍束縛忘掉初衷、泯滅慾望和殺掉自己的掙扎,沒有了;本來西遊系列在西行取經要不斷讓「心」(悟空)辨認真偽、除魔降妖的過程,沒有了;天蓬努力和阿月找回憶,連電影本身最接近「神」的楊戩,也卷進了三角戀,甘願為備胎為女主在花果山種花……

所以,當那熟悉的《小刀會序曲》響起,大金箍棒燒得如此通紅,我竟一絲「燃」的感覺都沒有。

書粉們會懷念《悟空傳》里那隻靠本「心」活出了「個性」的猴子,那個被紫霞仙子大讚「你是我心裡的英雄」、「我要記住你是一隻猴子,因為你根本不用去學做神仙,你的本性比所有的神明都高貴」的猴子。

而切割了西遊之行,只剩下你儂我儂的《悟空傳》,則顯得乾癟無力。片尾打在屏幕上的那幾句豪言壯語:「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讀來卻只是平添了一份沒有支撐的虛無。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撰文:Ecstasy;編輯:走走。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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